38 (三八)_我的私人劳家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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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三八)

  我早上醒来,在厨房煮咖啡,忽然听到屋子外传来托比兴奋的吠声。

  然后是庭院门外有男人大叫:“哎,哎,小映映!救命!”

  我寻声走出门去,房子平时只得我一人,托比难得见一个生人,因此每次邮差来送信都被他的欢快热情追得狼狈逃窜,此时这么一个早晨,又有谁会过来。

  我走到门前不出意外地看见托比在栅栏边追赶着一个人上串下跳,人狗大战正酣时高挑壮健的身影转过来——是张彼德。

  我站在门廊下叫了一声:“托比,过来。”

  托比应了一声跑到我脚下来。

  张彼德整了整衣衫,然后绕过花园,走到屋前的台阶下,扬起头笑着说:“嗨,映映。”

  我靠在门扉上,抿着嘴看着他。

  他笑容熟稔得仿似探访老友:“怎么住得这么远,计程车司机找了很久。”

  我只好回答他:“张先生尊驾何事?”

  他跨上了两格台阶到我身边:“前几天在苏黎世怎么走得这么急,知道家卓在找。”

  我讥笑一声说:“他如今权势通天,无数人争着替他鞍前马后,又何必费那么大周章找一个我?”

  张彼德望了望我嘲讽尖酸的面容,掩去了瞬间略略惊诧的神情,若无其事地说:“他很想自己来,可是工作压得太紧实在走不开,不过现在看来他在苏黎世临时匆促改变行程还真不是一时兴起,苏见找了这么久竟然抵不过他在机场突然片刻而生的一种感觉……”

  我双手抱在胸口一动不动望着他。

  张彼德摊摊手:“老板吩咐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

  他看着托比:“该死,我看唯一的需要就是买根链子把狗拴起来。”

  托比闻言恶狠狠地朝着他叫了一声。

  张彼德不满地瞪着托比:“喂——”

  托比得意地在我脚下打了一个滚。

  我开口说:“张先生,请离开吧。”

  这位劳通银行首席财务营运官可没那么好打发,他笑容不改巧舌如簧:“映映,我们旧识一场,不能这么待客。”

  我说:“过来这里有何用?”

  张彼德问:“我过来康城才知道,听说一直在康斯坦茨大学的心理治疗机构?”

  我淡淡地说:“那又如何?”

  张彼德面上有些疑惑:“映映,生病了吗?”

  我反问:“不是都查得到吗?”

  张彼德说:“日耳曼该死的民族性格,那位教授丝毫不通融,口口声声要保护的隐私,什么资料也不肯提供,他只说患有严重心理疾病,虽然已经暂时痊愈,但仍需要长期的恢复过程。”

  我点点头,平静地说:“他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张彼德一时语结。

  我蹲下来搂着托比的头,蹭蹭他的鼻子。

  “映映……我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张彼德叹息一声说:“我将调查报告发回香港,听苏见说他在办公室坐了几夜,他迟迟不敢动身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怕不愿见他。”

  我拍拍托比的头:“托比,回家去。”

  张彼德跟上一步:“映映……”

  我漠然转身回屋。

  张彼德无奈着说:“好好好,我不说他,请我喝杯茶总可以吧。”

  我拉开大门,将他引入,从厨房斟茶给他,然后推开屋子的后门,盘腿坐在屋檐下宽大的椅子上望着庭院葱绿花木。

  张彼德端着茶杯,在厅内转了一圈:“连电视都没有,映映,简直生活在十八世纪,夜晚作何消遣,在银质烛台下用鹅毛笔写信?”

  我不回答他。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每天夜里只做两件事,喝酒和读莎士比亚。

  隔断外面世界的浮躁喧嚣,使我获得内心的短暂平静。

  张彼德喝了一杯茶,再次环视了一圈我的屋子,仿佛确认什么似的问:“映映,唐家小子没有和在一起?”

  我挑眉:“谁说我和他在一起?”

  “苏见说的,”他嘟囔:“那天晚上们不是也……”

  “他是途经,看望我而已。”我平静地说。

  张彼德忽然朗声笑起来:“没有最好,没有最好,我回去交差不用看老板臭脸。”

  我不再理会他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高兴,转过头看在庭院阳光玩耍的托比。

  张彼德也并无大多时间逗留此地,他离开时在客厅的便笺上留下长串数字,语气是诚挚的:“这是我的电话,与老板无关,映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谢过。”

  我看着他推开栅栏的木门,转身对我招招手,然后阔步走向对街的停车处。

  往事沉沉浮浮涌上心头。

  当时从苏黎世回来时我就想过马上搬家,但后来我考虑了一会否决了,我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他。

  春天很快到来,小姑姑过来看我,陪我住了一个星期。

  我们姑侄俩开着车在湖区兜了好几天。

  临走前的晚上,我们在屋前的廊下聊天。

  她问:“钱够不够用?”

  我答:“够。”

  小姑姑斟酌地看我神情,然后说:“映映,有否考虑过回去?”

  我低头不语。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江家就一个女孩子,却偏偏要走得这么远。”

  我对她微微笑笑。

  她无奈又怜爱地摸我头发:“映映,好好照顾自己。”

  我把头凑进她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搂着她的腰,汲取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当时妈妈离开江家之后,我很多个晚上,都是这样抱着她睡着的。

  小姑姑回去之后,一天夜里我接到劳家卓的电话。

  我心里不是没有惊诧,但也做好心理准备,张彼德既然会受他命令寻来此地,自然也会同他详细奏报,我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打电话过来,过去种种恩怨纠葛早已时过境迁,他仍这般纠缠不放,他到底是有多么不肯放过我?

  他轻声问:“映映,我可否过去探望?”

  我沉默几秒,方回答他:“没有这个必要,劳先生。”

  “映映?”他在那端叫我名字,低回喑哑的,柔情牵长的。

  我不是故意冷待他,我是真的已无话可说。

  然后过了大约一分钟,我把电话挂断了。

  我无暇理会他作何心思,因为我料想小姑姑或许遇到了难处。

  几天之后,我致电姑父。

  姑父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对我诚实说:“映映,抱歉,是因为我,我们学校和加国有一个交流项目邀请我过去,小姑姑担心家里,所以我们迟迟不能成行。”

  爷爷去世之后,江氏宣布破产,剩下的在沿海的几间工厂交由家族里的几位叔伯管理,父亲变卖了祖宅,然后带着妻儿去了新加坡。

  芸姨的娘家大哥在新加坡有一些产业,投靠过去过去也仅是权宜之计,但的确已无更好的路可走。

  奶奶按照江家祖规,爷爷丧期不满三年,她不肯随着爸爸走。

  小姑姑担心独自留在家里的奶奶,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我坐在沙发上,抚摸着身边的托比的毛发:“姑父,谢谢告诉我。”

  博登湖畔的金黄落叶飘下的时候,我终于开始收拾行装。

  母亲留给我的一小笔遗产在我四年多的流离生涯中已经花费殆尽,手上没有什么钱,只勉强够凑足机票。

  结束租房合约,家具送给邻居,和默德萨克教授告辞。

  最为艰难的是送走托比,我没有办法带它走,只好托一个同学照顾它。

  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同学费力克斯,他家里养有一只金毛犬,托比跟他的关系也不错。

  我开车送狗狗去他家里。

  托比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有不好的预感,一直乖顺地倚在我的脚边。

  我将他平时的玩具和大包的狗粮交给费力克斯,然后蹲下来抱着他,忽然觉得心酸难忍。

  托比睁着无辜温润的黑色眼睛,突然流下泪来,爪子搭在我的肩上,一直呜呜地叫。

  我放开他站起来,

  托比凄惨地叫了一声,紧紧地咬着我的裤脚。

  费力克斯扯住他脖子上的项圈链子:“嘿,托比,乖一点。”

  我走出费力克斯家里时,托比不依不饶地跟着出来,趴在铁门上望着我一直汪汪地哀叫。

  我转身时泪水朦胧了双眼,但只能流着眼泪决然地大步走开。

  就是在这一刻,我亲手扼杀了自己内心的最后一丝软弱。

  飞机降落在机场时,眼前不再是针叶林和红色屋顶交织的德国边境小城,而是石头森林的亚热带灰绿色城市。

  机场过道墙上是大型的劳通银行的广告标志,我走过时都觉得浑身发凉。

  到大厅领了行李,拖着一个箱子走出去时,小姑姑和姑父在等我。

  “映映,欢迎回家。”小姑姑紧紧抱住我,眼眶泛红。

  姑父都看得惊诧,为了融洽气氛只好取笑小姑姑:“唉唉——女钢铁人也会哭。”

  姑父开车载我们回家。

  奶奶等在楼下,穿着整齐的丝绸盘扣衣衫,依然是那么和蔼慈祥,只是头发已经白了,一看到我从车上下来,走上前拉住了我的手,浑浊的眼泪流下来。

  祖宅售出之后,奶奶搬来和小姑姑一起住,只是他们夫妻两人都忙,没有时间照顾她,我和小姑姑商量,给奶奶找一个看护,她的身体渐渐变差,还是找个人照顾比较好。

  待到一切安顿下来之后,我提出外出找房子住。

  奶奶思想始终传统:“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

  我轻声说:“我习惯独住。”

  小姑姑低声劝她:“妈,现在的小区治安都很好,映映喜欢就随她吧。”

  她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我去看房时相中一套地段不错的两室一厅,房主是一对因为工作外调的年轻夫妻,小姑姑陪我去看了一次也觉得很好,可是我觉得房租有些贵,我手头已经没有什么钱,我们自小家境还算优渥,因此她甚少为钱财发愁,我知道她执业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法律援助,姑父在大学里任教薪水也仅是过得去,江家彻底没落之后,我知道他们两人也不是很富裕。

  小姑姑坚持要帮我租下来,我也只好顺她的意。

  我很快搬了进来。

  小姑姑对我说:“还有一个问题,学校老师要求随时联络江意浩的家长。”

  我这时才得知:“爸爸没有带他一起走?”

  小姑姑说:“当时经济窘迫,只来得及带的走小的。”

  小姑姑和我去了学校,江意浩已经在寄宿学校读高三,但对课业毫无兴趣。

  我坐在老师办公室,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一个周之后,我在同样的航站楼,目送小姑姑和姑父的飞机飞走。

  从机场出来之后,我搭大巴回到公寓,回来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都没来得及好好休息,我拉紧窗帘吞下安眠药沉沉睡去。

  最初回国的几个星期,我非常非常的不习惯。

  我已经适应了康斯坦茨安静和惬意的生活,早上在微风中起来,拉开后院的门,看到的是托比在草地上悠闲散步。

  可是现在楼下只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蛋糕店,美发店,直到深夜仍然灯火不熄人来人往。

  有时候我独自待在屋子里,听到对面邻居的敲门声都会被吓一跳。

  夜里临睡前喝一点点酒,带点微醺醉意上床,看到手提电脑上显示新邮件。

  我点开收件箱,是费力克斯,他询问了托比一些我未来得及详细交代的生活习性,然后捎带了几位同学的问候,末了他提及在我离开之后有人在我旧日寓所找我,然后循着托比的去处找到了他,但他已如当日我所交代我并未和任何人说起我的行踪。

  他随信贴了几张托比的照片。

  我伸手摸了摸屏幕上托比对着镜头警觉竖起的褐黑色耳朵,就着半杯酒吞下药片,裹上被子睡去。

  我的日子除去每隔几天过去看望奶奶,其余的时间我用来在街上闲逛,出入超市,百货商场,在路边咖啡馆,楼下的小餐馆,和卖烟的小店铺,与不同的人询问,交谈,点餐,说好,请,谢谢,对不起,走在那些我曾无比熟悉而今却带着陌生的街道,我并无打算拾起任何过往记忆,我只是强迫自己重新进入这个城市的生活。

  然后走累了回到家里清洗一番倒头睡去。

  就这样过了两个礼拜,我决定出去找事做。

  我找出ea给我的电话。

  ea给我介绍的一个时尚界的同事,卡片上写的名字是fredychan,任职知名时尚杂志的摄影工作室,头衔是创意总监,电话里他的声音非常斯文:“是的,ea和我提起过,江小姐,请来试镜。”

  我穿了件白衫牛仔裤,白色帆布鞋,脂粉未施走入那幢大楼的五层。

  楼层外印有杂志漂亮的logo,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进出,不时有人扛着摄影机反光板大步走过,墙壁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海报。

  fredy的办公室位于c区,除去一面遮光的百叶窗帘,其余都是透明的玻璃墙壁,他们崇尚开放式的办公环境。

  fredy穿衬衣粗布裤白球鞋,年纪应该有三十五,简洁的衣着衬着他的沉稳气质,时髦得不得了。

  他站起来将我引入一组米色沙发,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他将我打量一遍,目光很温和,却含着专业的审视,这才客气地说:“江小姐数年前为uihkjbjb的首席设计师拍过的一组照片,是当年春季业内最为惊艳的一组作品,但江小姐自从那次惊鸿一现后却沉寂了数年,如今愿意再次出来界内工作,我们非常荣幸。”

  我这时才知道ea给我起点有多高。

  我在fredy手下做的第一份工是替国内一个独立设计师的时装品牌拍摄一组平面冬装广告,这个牌子在大厂牌服装中并不是非常有名气,但因为独特的文艺气质在小众范围内受到异常追捧。

  摄影一共有三个棚内,二个外景。

  我很快答应下来,并无多余要求和条件,只顾埋头工作。

  我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连对镜头走位这些基本的技巧都不会走,但工作人员对我都很客气,于是到后来不配合摄影师也成为了我的一种风格。

  一天在棚内的拍摄收工后,我卸完妆收拾好东西走出来,跟同事打招呼告辞后走下公司大楼时,看到大厅里一个人询问前台的小姐:“请问江意映小姐在哪里工作?”

  我眼神微动看过去,是一个身段苗条的女子,穿浅色职业套装。

  是韦惠惠。

  我眉眼未动,直直地在她面前走过去。

  前台小姐摇摇头,她们并不知我中文名字。

  惠惠非常机敏,她马上改口问我在公司的名字:“yinyinkwong——”

  前台的女孩指了指我匆匆离去的身影:“那就是。”

  惠惠疾步奔跑过来,在我的身后叫了一声:“映映!”

  我脚步未停地往前走。

  她冲到我面前,仔细看看我,然后露出欣喜带着意外的神情:“真的是——”

  “映映,”她跨前一步拉着我的手说:“我是惠惠!”

  我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拉着我的手。

  惠惠讪讪放开。

  我并无力气和她重叙旧日情分。

  她径自找话题:“我同事说风尚最近签了一个模特,我无意中看到了的照片——还以为只是长得像,原来真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认错人了。”我木然开口。

  我径自绕过她,走下台阶,拉开计程车的门绝尘离去。

  第二天我去工作,心底有点忐忑,所幸没有再见到她,我已疲倦得再无力气,只想独自沉寂在深蓝海底,并不打算会见任何故友。

  只是看来惠惠依旧在传媒界,只怕免不了要见面,不过不要紧,这一次的拍摄已经在收尾阶段,我补拍完几个镜头就可以收工。

  我可以换别份工作。

  fredy召我去他的办公室:“有没有兴趣考虑成为我们一份子?”

  他在电脑屏幕上看摄影师机器里出来的照片,微微赞赏之意:“身上有着做这一行最关键的别致气息,即使不做del,做其他也很好。”

  我平静点点头:“谢谢,我考虑看看。”

  我带着他给我的合同离开了他的工作室。

  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考虑以后,就先接到了西蒙尼的电话。

  我回到国内之后,曾致电托西蒙尼给我带妈妈的画本。

  我当时带走的唯一的一本手稿已经在那场大火中遗失,妈妈生前出过两本画集,其中一本更是命名为映。

  我终究得过疼爱。

  我要留住一些东西,我的手心不能一无所有。

  西蒙尼给我带来了妈妈的部出版册,他邀我去香港,他此行在苏富比拍下一套珍贵翡翠,有一个慈善晚宴需要出席,他在本地并无熟悉朋友,于是诚意邀我去香港一聚。

  当时我母亲过世时,他同样伤心欲绝,却还记得再三挽留我在意大利,但我那时坚持要走,这已经是我们四年前分别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们在酒店会面,几年不见,他依旧保持着良好风度,衣着得体绅士派头,只是苍老许多,鬓角都染上白,他上前拥抱我:“映映,见到甚为安慰。”

  我睡了一觉陪他喝了下午茶,他还有公事要处理,我回房间休息了一会,然后有造型师过来梳化。

  夜里在黄金海岸酒店举行的是一场本港冠盖云集的宴会。

  我穿着长至脚踝的珍珠色裙子,搭一袭粉色皮草披肩,将□□的手臂都盖了起来,然后挽着西蒙尼的手臂走进宴会大厅。

  有人上前来和他握手寒暄,我只负责点头和微笑。

  我们在大厅入口处不远驻足时,我忽然感到身后一束阴冷灼热的视线。

  然后是周围的宾客纷纷迎上前去,我扭头看过去,劳家卓一身修身黑色西服,系银灰领带,偕同一名穿着艳红礼服的美丽女子,正款款步入宴会大厅。

  女子裙摆摇曳生姿,香肩半露,笑容甜美,衬着身旁的劳家卓微蹙眉头一张脸庞更显冷硬傲然,她一直紧紧牵着他的手。

  多么耀眼一对璧人,身旁都是低低的艳羡之声。

  站在西蒙尼身边的几人迎了上去:“晚上好,劳先生——”

  劳家卓正好经过我们身旁,随行的男子热忱地引见:“劳先生,容我荣幸介绍,这位是来自意大利的西蒙尼先生。”

  他不忘恭维一番:“昨天西蒙尼先生可是慧眼识宝,那一套稀世翡翠便是由他拍得。”

  男人复又转身对着西蒙尼:“这位是劳通集团劳家卓先生。”

  劳家卓伸出手,礼节性地和西蒙尼握了一下。

  然后是他身边的美貌的女子含笑上前,西蒙尼绅士地揽过她的肩头,贴脸亲了亲她的双颊。

  种种社交礼数一一做足,我挽着西蒙尼手臂要走。

  劳家卓身边的女子忽然开口说:“西蒙尼先生,不介绍一下美丽的女伴?”

  西蒙尼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我可爱的安琪儿,映映小姐。”

  劳家卓冷峻不笑的脸,拧着眉头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他身旁的女子看了我一眼,微笑着寒暄说:“江小姐有点面熟。”

  我冷淡笑笑,明白她隐晦的意思,她说的是我大约是她在那本时尚杂志见过却完记不起姓名的小明星,做的是以色侍人的行当,一身行头都得仰仗身旁的金主。

  我面无表情,亦没有说话,十足的高枝派头。

  这时苏见牵着一双儿女过来。

  美艳女子马上露出亲切笑容,弯下腰不断地亲吻两个小朋友。

  苏见站到劳家卓身边低声说:“劳先生,丰泰金先生在等。”

  劳家卓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苏见牵着孩子走过我身边,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认出我来。

  我只看着他身旁的那两个宝贝,都是粉嫩的苹果色脸颊,女孩穿白纱裙,男孩穿一件小马甲西装,应该是双胞胎,真是可爱之极。

  苏见都已儿女绕膝,光阴真是残忍的东西。

  西蒙尼客气几句,然后和我走开了。

  我们落座时,劳家卓的座位隔了几桌,我侧头和西蒙尼说话时,看到他身旁的女伴贴近他耳边,亲昵的动作,女子对他说了什么而后笑得花枝乱颤。

  几乎要伏在了他的肩头。

  劳家卓微微倾身端坐,保持着一种不动如山的沉静姿势,在不断变幻光影中严峻的侧脸几乎凝固。

  我们坐了一会,西蒙尼拍了拍我的手背:“映映,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

  他亦看出我的不耐烦,真是体贴的老头。

  我陪他站了起来。

  我趁机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劳家卓不知何时已经离席。

  次日西蒙尼飞内地上海。

  我去车站搭大巴返家,在罗湖口岸过关时,接到劳家卓的电话:“映映,若有兴趣想入行,我给介绍合适的经纪公司。”

  我一手提着行李过安检,一手握着电话:“谢谢,不用。”

  他在那端问:“何时回的国?”

  他语气不悦:“与那名外籍男子,是什么关系?”

  我开口截断他的话:“劳先生,管的未免太多了。”

  看来他独掌高权多年,说话都是命令式的:“现在住哪里?”

  我冷冷地道:“与何干?”

  我只在公司只留了一个电话号码,住址都不填。

  劳家卓放低了声音,却丝毫没有转圜强硬的口气:“映映,别任性,我要是想知道,多的是办法。”

  我终于忍不住反击:“雇一打私家侦探调查我,对劳总裁又有什么益处,劳先生真是太看得起我。”

  这时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请我出示证件,我腾不出手来拿,直接说:“再见,劳先生。”

  我挂断了电话从包里找出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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